白鸽

我自倾怀。

(葬博)默许

爱是累赘。

他如是所想。


罗德岛的工作一如既往,因为近在咫尺的硝烟气息而增多的文书同会面安排。办公桌上的笔纸萦绕着咖啡的味道,刚刚解冻完而有衰退迹象的身体机制,已在医疗干员的逐步治疗下开始有了起色。


手指也好,大脑也好,对于这种飞快运作的日常全部都已经有了足够的习惯,乃至游刃有余——就像往常。大脑无法找回的记忆,身体却残留着顽固的习惯。签名时落下的打印般的黑白字体,对连轴转乃至熬夜通宵的习以为常,战场上传来的熟悉,一切明明只是开始,却如同经历了数百次。


于是笔尖在纸张上略微停顿,再在晕出多余的墨迹前粗暴挪去。


今日轮值助理的是来自公证所的拉特兰天使。他站在一旁,已是十分熟练地为自己递过一旁重新加热的咖啡。战争时期,充足的睡眠过于奢侈,不过对于这名冷静而略显固执的干员来说,来自他的意见从未改变过。我将咖啡凑近唇前,耳畔再度听到了送葬人的声音。


“博士,您应该保持充分的休息。”


罗德岛并非是不近人情的严苛公司,它给予了员工足够的休息时间,阿米娅虽然口头有时会对自己进行催促,但她给予本人的压力明显更多余我。更何况她从不曾勉强我。


只要我拒绝这些,她绝不会强加。


“将今日份的任务堆积给明天,只会永无止境。而且我并不讨厌这些。”


确切来谈,明确的工作能够让我抓住一些存活于世的真实感。

在身处的岗位上被人需要并期待并不是一件坏事,需要是价值的证明。我并不讨厌这样。人但凡存在,总要留下点什么痕迹来证明自己,人繁殖后代的行为也有出于这一目的而存在。罗德岛的运转是依靠每个人作为零件组成的机器而支撑,而零件自然可以更替,可以放弃。没有谁是必不可缺,为了最终的目的,一切都是可被牺牲的。


有关于此的想法我并未同谁倾述过,罗德岛需要的是更加光明热情的元素,毫无疑问,生命数据化这种言辞在此并不会受到欢迎。

而适应力也是衡量人生存能力的一个标准,虽然有部分人会觉得伪装是件不好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为了谁而伪装去只展现一部分自己,只将善意表达,并非是什么不好的事。那些全部都是我,而人从不会去做无用功,伪装的前提也只是在意两个字。


送葬人的为人处世同我截然不同。


他非常的认真,守诺。甚至到了一种令人觉得不近人情和难以理解的程度,不过他似乎也不在乎外人的理解。如果要给轮值的助理里打分的话,他完全可以拿到九十以上。安静,能干,即不打扰人,也十分擅长各方面工作。唯一需要注意些的不过是把控言辞的分寸,避免说出不妥当的玩笑令对方当真去执行而已。

虽然自己觉得这点其实也很有意思,但是如果像是上次休息布置下地雷导致险些人员误伤的事件再度发生,自己绝对会被阿米娅以担忧的神情找上门提醒劝阻。


——尽管如此。


“你在默许。”


凯尔希精明得可怕,她对于我所未知的过去了若指掌,在她眼里,某些瞬间,我甚至会产生几分被看穿的不悦。如透过什么注视,又如同直视内心深处暗藏的伪装般,心底被激起的抗拒和不满潜藏在礼貌性的微笑下,忌惮心(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气场不合生出的排斥)愈发加深。


“他很好用,不是吗?”


我只是这样回复着。


“所以我在您的吩咐下为您整理安排了计划表。”


送葬人如是道,他的计划表贴在挂在墙壁的白板上,精准到以秒计算的时间分化,从每日规定的基础睡眠到顾虑这具孱弱身体而预留的,突发情况的备份方案。

说实话,的确非常好用。但我有时需要一些其余的,不在计划的东西来排解抒发情绪。罗德岛很好,我对这十分满意,同时也十分焦虑。一切都太过平稳了,也许在战火纷飞的时刻说这个词不对,但的确…太平稳了。仿佛有着某只手在暗藏着推动,我在前行,还是掉落呢?


你是谁,你牺牲了什么,你成为了什么。


…你(我)会成为什么?


“我还是想不起来。”


拉特兰的天使沉默着,并未提问,也未疑惑,他只是注视着。人不能在喜爱机器的便利时又因它的冰冷而抱怨,何况他未必全然如此。情感会使零件生锈,会帮助前行,会阻碍步伐。它是发码,无法衡量却能被放上赌桌去试探。


战场上不应携带,可我此刻正在休息。


“来帮我看份法律相关的文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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