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

我自倾怀。

命运天使会做梦吗?

乌洛琉斯有一头非常漂亮的长发。


造物主的八位天使之王里,命运天使总是游离其外,他既不同谁交好,也没和谁交恶。乌洛琉斯的脾气在这群性格各异的高序列家伙里,可谓是好到有些显得近乎平易近人了。


猎人的挑衅出神入化,遍地仇家,但是在水银之蛇这里却也碰壁。祂看起来像是天生缺少了情绪的起伏和愤怒的神经,就算争执也只会一板一眼地点头否认。倒也不是彻底的懵懂无知,只是于人情世故之上,乌洛琉斯几乎无所涉及。祂恪守着扮演的准则,在对命运的波动窥测愈发熟练之时,也遵从着每份馈赠都有标价的告诫,并不怎么出现于人群中参与那些变化。就算如今已是序列一,祂也一样。

水银之蛇若是会冬眠,梅迪奇觉得大蛇怕是一年四季都在睡。


不过也因此,乌洛琉斯和梅迪奇的关系不错。祂是很好的倾听者,无论是梅迪奇兴致勃勃地谈论戏弄了谁,亦或对祂进行抱怨嘲讽,祂都会平静收下。怪物序列与世无争,它们既没和其余序列能互换,就少了直接鲜明的利益之争。


在没有这方面对立的时候,乌洛琉斯的脾气又出乎人意料的好,每日不是在祈祷室进行功课,就是一条蛇游荡。即便是日渐长大,有着恶作剧欺诈象征的造物主之子,也没怎么戏弄过祂。不过根据这位时天使的本话是:太没意思了。


即便在祂身上花费再多功夫,怕也会只如石子投海,浪费力气。


虔信者总给人带着固执和一根筋的印象,乌洛琉斯尤其,即便是造物主本人有时候也对这位天使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


祂的眼睛也是同发一个颜色,泛着月色的冷意,通透而却又过分凉薄。倒是和造物主之前记忆里圣经中的天使像了个十成十。超然于世,七情淡薄,如同毫无欲求的雕像。也因此,叫造物主对这名命运天使也有几分怀念似的怜爱。祂既然自诩上帝,并已过往传说为模板来划分规整,那么如命运天使这般贴近传说典籍的虔诚者总是必不可缺。


天使之王自然不是靠选美得出,但高序列者却没什么姿容丑陋的。只是在八位天使之王中,乌洛琉斯也是独一份的秀丽。那份近乎水晶似的澄澈明净给人无垢透明的印象,白得太过,便如随时会消散,捕风捞月,总叫人不由得想试探一二。


那股宛若冬日里的新雪般,既脆弱又凛冽的霜寒,矛盾地冲突交融着,形成了份独属于祂的特殊气息。一如那对瞳孔中所映照出的莫比乌斯环。无论多少次轮回重启,唯一拿着笔墨能着色的也不过造物主本身。因而实际上从命运天使每次重启后的性格着装乃至处世上,是可以窥见造物主的一二喜好的。


“莫伊莱纺织出的丝线编织成人的命运。”


在远古的造物主前,仍有未知的历史。说出这句话时,乌洛琉斯正重新经历了一轮重启不久,仍是稚童的身躯被允许依偎于造物主膝边。而主的手抚上了吞尾者的发,低语道:“就像是命运的丝线。”


……命运的丝线会纺织出什么呢?

即使身处于长河中也望不至尽头。


吞尾者并非以智谋见长,祂在这方面经验比起其余的同事生涩如孩童。但索性乌洛琉斯也并不以此作为判断基准,一如祂加入救赎蔷薇后,在面临背叛之际的执拗和沉默 。


我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祂说道,而那时命运天使的身旁亦然只剩下战争之红。梅迪奇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有燃烧着的火星掉进河流里,锋锐如刀,却也只飞溅出几滴水花。无鳞之蛇注视着,就像是千年里祂所做的那样,战争,鲜血,崩塌和重建,古老被埋葬在历史里,而祂将带着信徒继续前行。


“而命运的眷顾,听起来总像是天生注定。”


话语落地之时,造物主的面部表情因逆光而有瞬间的模糊。而祂像是在笑着,带着些复杂而微妙的意味,像在预言。那种感觉既奇妙又难以形容…、如同时间与时间的间隙,身体同身体间擦过的剑一样……如同记忆之中那日祂所预测到的属于愤怒的末路,所有总是错失良机。


但死亡对命运天使而言却称不上可怕。


造物主偶尔也有清醒的片刻,在被情绪夹裹的疯狂扭曲下,祂确信着,那躯壳下仍旧是祂所信仰的存在。


因而即便没有回应,吞尾者也从不落下日行的功课和祈祷,大多时候祂也并无具体思考内容,祈祷主的归来之后,偶尔的,某些片段里祂总会沉默,在沉默里略微愣神似回想起曾经的同僚。乌洛琉斯总在不断的重启里见证经历着变迁,但那漫长的时光并未曾给祂留下过多少值得怀念记住的存在。于是在空暇里,祂唯一能提及的对象便只剩下了战争之红。


死亡对梅迪奇也称不上可怕,祂总是如同要燃尽万物似张扬肆意的活着。但生命总会有截止,万物亦有尽头,即便得了几分命运眷顾,仍须知世间绝不会有所谓永恒的事物。


死不值得落泪,也不值得挂怀。


高序列总伴随着疯狂和冷漠,非凡者同普通人如同泾渭分明的两方,而高序列者同中低序列者也似不是同一种生物,神明已非人,向神去乞求赐予人般的怜悯本就毫无意义。数量压制的结果只会存在在相同等级的标准上。


但在这点上,命运天使实际上颇为一视同仁,祂所顾虑的不过是全然以造物主为中心的计划安排。为了这些准备,牺牲谁都是一样的,如是必要,水银之蛇自然也同样是甘愿赴死。

祂从不被情绪影响行为,冷漠的,疏离的,像是超脱此世般,只是命运的观测者。生命平等,廉价又一文不值。乌洛琉斯很少动手,具体来谈,祂很少在没必要时候出手,祂对战斗毫无兴趣,而必要对祂而言实际指的便是造物主的命令。


造物主同所有都不同。


乌洛琉斯注视着,那双眼印不出旁人的影子,唯有河流在其间始终流转不歇。

命运天使呆板,无趣,固执而愚钝,祂既无渴求也不感觉孤独。祂为下属施加祝福,带来眷顾同胜利,祂使时间逆转、更改生命战局。那些繁杂的成功同失败构建出漫长的过往,被仔细的分类在天平两旁,而动摇天平的无需过多,只需一枚。


“我看到了死亡。”


当命运天使说话时,总像是某种暗示,某种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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