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

我自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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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淤泥里长出的苔藓,阴霾下呼吸的鸟雀,暗淡无光的铁锈,多余又无用的鸡肋。



克雷登斯总是沉默的,他大多时间都在独处,待在窗台下发呆似看着远方,锁在房间里怯懦地蜷缩身躯。那种伴随了他近乎半生的阴沉和怯懦,自卑同敏感就像是跗骨的藤蔓,从血肉里生长,扼住他的咽喉,贪得无厌地索取着养分壮大。



从他身上,是看不出个天资卓绝的魔法师的模样的。
可他的心底又的的确确蕴藏着那独一无二,惊才绝艳的能力,那是令人窥视的宝藏。被窥视的是它,而并非克雷登斯这个人。他本人只是用来承载力量的道具,此外的价值,丝毫也没有。理所当然,他自个也这样认为。于是青年半垂着睫毛,漆黑的发和苍白的肤色,染血似的唇抿着,半遮半掩下微弱的眸光印入外面的雪景。



那个瞬间,仿佛他也跟着雪在反射出光。



即便是那老土的发型,简陋固守的衣着也无法挡下的光。可那也只是闪烁过的莹火,难以久留的流星。……那和凤凰的火焰是无法比拟的,他想。



克雷登斯的唇瓣紧闭着,像是守着座孤岛上禁封的监狱城池。那咽喉里未道出的言辞,满腹的苦闷和挣扎痛楚编制出他眉眼里的神韵。
摇摇欲坠——濒临破碎。



即便此刻还活着,可自己总要迎来那天的。无论如何,它已经愈发近了。



克雷登斯嗅着死的气息,抬了头,望向朝他走近的男人。那名周身总是弥漫环绕着死亡和鲜血气息的残酷男性,……那个叫人不知所措的男人。格林德沃对他总是温和细致,表现出了他少有的耐心和柔情。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指纹和茧子,掌控和支配。



“……先生。”



他又垂下了眼,心底的焦躁和苦闷搅拌起来,让他觉得仿佛要窒息了。克雷登斯的逃避和冷淡,大部分看起来都叫格林德沃的追随者觉得无理又傲慢。他本人也觉得,只是他没法控制自己。只要直视那双眼睛,他的内心就有无形的情绪和事物在躁动。
那是污秽的,必须被诅咒的。……未得其名,具不可知,只是边缘的枝角,也让他惊恐无措。



痉挛下,能力的暴动,黑雾张牙舞爪。



黑雾和克雷登斯又截然不同,是他,又不像他。那是暴躁、桀骜不驯的野兽,那是他心底所有的伤痛和阴暗凝聚的怪物,它不惧伤痛——不畏死亡,它一刻也不肯停息,它是自我毁灭。……是渡鸦。



渴望即恐惧,欲望即疼痛。



克雷登斯难以用唇舌来倾诉苦闷,即使刨开胸膛,也难以具体明述一二。于是他只是从紧闭的齿关间,挤出点支离破碎的话语:“凤凰真漂亮啊……”他的神情甚至是茫然失神的,呢喃的台词轻飘飘落在空气里,迎来的是安抚和诱导。



而他的疼痛只有窥心者能得知分毫,光没法照到那片贫瘠的土壤上。照片中他被告知的亲人的模样烙在了脑间,阿不思——阿不思·邓布利多……心尖被刀刃绞过的地方燃着火。他颤抖着,缄默着。
再高超的演讲技巧和煽动性,也难叫一颗已尝遍苦痛绝望,敏感又自卑的心来交付信赖。



他难道不知道吗?
他难道未曾察觉那些字句里的敷衍,那双眼睛下的寒冰吗?



只是从纽约到现在,克雷登斯从来都是缄默的。他不肯开口,仿佛就能彻底把自己一同蒙骗。他的身前从来没有多余的道路,怯懦的意识和偏激执着的意志,他注定如此。



“……我想见见您最早的模样,先生。”



格雷夫斯。
青年嚼过了这个名讳,带上点心下不知的,意味不明的怅然,悲哀。——他对光最早的记忆,便是假象构成的伪物。可又只有那些灼烧带来的温度,是他仅能触碰抓住的。


他抗拒又臣服,克雷登斯对欺骗无动于衷。


他闭眼,嗅着死亡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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